最爱春兰淡淡香
春天来了,陋室阳台上的春兰次第开放,草绿色的花瓣,紫白色的花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身临其境,我感动起来:春兰花虽不及栀子花、黄桷兰、茉莉之类的浓香,却有温婉而惬意的淡香,恰是我的最爱。
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山林里,有一种绿色的草,叶片细长,却脉络分明,分外精神,在春天开花,或草绿,或墨绿,或黄绿,风一吹来,淡淡的香味会潇洒我的嗅觉。什么草开花这么香?带着疑问,我请教父亲。“春兰啊!可香了。”父亲和盘托出他所知道的,并鼓励我多到山林里观察、欣赏,多沾些山气、草气、花香,多拥有春天,以备今后增添动力、奋发图强、有所出息。
原来春兰如此简约而不简单、富有魅力,岂能不令我深入探究!于是,春兰花开的日子里,我到山上去用刮耙捞松毛柴,顺便细看楚楚动人的春兰,亮堂我的双眸,把鼻子凑近春兰花,做做深呼吸,只任淡淡花香愉悦我的身心。不经意间,刮耙刮伤了春兰,花瓣也东倒西歪。顿时,我痛心疾首,懊悔不已,决心小心些,不再伤害春兰了。好在,春兰花香依旧随风弥漫开来,着实让我欣慰。结末,注意了捞柴的轻重、地点选择等技巧后,我就再没伤害过春兰,踏实而安心地沉浸在其淡淡的花香里,不能自拔。“回家了!”直到父亲看到天色已晚来叫我,我才意犹未尽地告别春兰。
第二天,天气晴好,我又去山林里与春兰谋面,让淡淡花香慰藉我的心灵,以解相思之苦。循环往复下来,我对春兰便情有独钟,尤爱它淡淡的花香,以至于梦里有了兰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香梦。
一个月后,春兰渐渐凋谢,花香渐淡,直至没有。怎么了?我没想通,一脸的沮丧,满心的失落。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找我谈心:春兰累了,睡觉去了,凋谢了也是为了更好的重生,花香嘛,也会再来的……一阵安慰后,我豁然开朗,提振了精神,开始漫长的等待。功夫不负有心人。翌年春天,春兰不期而至,给我以惊喜,特别是那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散,与绿绿的兰草一起,成了山林里最美的风景,成了我纯真心灵里的最爱。
就这样,春兰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香了又消,消了又香,伴我度过一个个春天。在那些苦难的童年岁月里,能有如此精神寄托和无尽的情趣,我能不感激春兰的倾情奉献吗,能不最爱淡淡的花香吗?!
后来,老家山林里的春兰越来越少,花香越来越淡薄,原因是多数村民们以为山上长的春兰多的是,不足为奇,比起柴草来说,价值就逊色了,所以,割柴时一起割了当柴烧。再则,山上的柴草疯长,又没及时割,让喜好空旷、阴凉、湿润的春兰少了生长空间,自然就越来越少。而我跟其他伙伴一样,外出读书了,因忙于学业、渴盼像春兰淡淡香一样出人头地、赢得口碑,就很少上山捞柴,很少与春兰见面了。即使见到春兰,也很稀罕,闻到花香,更为不易,心中难免遗憾。最为残忍的是,多年后,村民们口中几乎不再提及春兰的字眼,我回老家山林里去寻觅春兰也是一无所获。春兰不仅淡出村民的视野,而且近乎绝种了。哎,我叹息着,心里五味杂陈。不过,我在内心深处极力搜寻春兰的记忆,仿佛闻到了那淡淡的花香,让我的最爱清晰起来,鲜活起来,灵动起来。
成家立业后,我的精力转到了工作、家庭、爱好上来。工作、家庭双丰收,不必多述。倒是爱好渐增,除了爬格子、旅游、健身外,就数爱兰了,尤以春兰为主。瞧,不是吗?!我利用工作间隙,到村里买了些春兰,拿回家栽在花钵里;再到陋室附近的花摊,买了十余钵春兰。积少成多后,家里的春兰足足有60余钵,连床头柜上都放着了,简直成了地道的“春兰迷”。春天,春兰花竞相开放,香味淡淡的,无不令我及家人叫绝,也圆了我最爱春兰淡淡香的梦想。可是,小女儿经常打喷嚏,妻子怀疑是春兰花香惹的祸,就限定我三日内把所有春兰搬到顶楼。无论我怎样解释,无论我如何想不通,最终,我不得不忍痛割爱,雇请人力将那些我的最爱搬到了顶楼。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小女儿到大医院一检查,其打喷嚏是尘螨所致,并非对春兰花过敏。呵呵,原来如此,我庆幸,高兴,征得妻子同意后,又把那些春兰“请”回了家。在我的精心管护下,春兰们回报我的是美丽的花瓣、淡淡的花香,依然是我心灵深处的最爱。
俗话说: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家里毕竟不如在山林里,尽管有无微不至的呵护,但那些春兰逐渐萎靡不振,甚至从根部烂死掉。回天无力,我只有无奈地叹息。时至今日,经过补充,加上原有的,春兰总钵数还有20余钵。它们挺争气,继续在春天生机勃勃的,花香淡淡的,装扮我的陋室,打动我的心灵,温暖成我的最爱。
看看今春的春兰,花事已然来临,淡淡的香味浸入了我的肌肤乃至灵魂。面对此情此景,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赞美、感恩、祝福春兰、最爱它的淡淡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