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散文精选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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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7 14:17:28散文精选


沈从文散文精选6篇

沈从文散文范文1

(一)生命与颜色

沈从文是一个对生活与生命作过长期慎重思考与探索的作家。他这种对生命执着的“凝眸”,源于湘西奇特的自然景观及其在曲折的人生经历中的深刻体悟。沈从文曲折的人生经历是其拷问生命的根本原因。他出生于军人世家,从小就目睹人世间的残酷杀戮;尤其是入伍后,亲眼目击了军阀混战时的草菅人命,朋友的突然死亡更使他体悟到了人类生命的短暂与倏忽;“五四”余波漾及湘西时,沈从文来到北京,窄而霉斋里发霉的生活,四周人情的冷漠,卖文求生的艰辛,这一切使得沈从文一步一步走向生命思索的深处,探究生命的真正价值与意义。

因此,在沈从文的眼中,生命是“只前进,不后退,能迈进,难静止”的一种力量,在不断向世界进行自我证明与自我实现的过程中,显示出一种飞旋而高扬的尊严,生命作为至善至美的一种人的本性和一种人生意义的抽象,他的美是纯粹的彻底,若我们仔细地聆听,一定会在沈从文的作品中受到一种对生命永恒的深情呼唤,而且是通过描绘自然色来呼唤。

浸有情感的色彩才有生命力,就像叶芝在他著名的《诗歌的象征主义》中所说一样,“全部声音,全部颜色,全部形式,或者是因为它们固有的力量,或者是由于源远流长的联想,会唤起一些难以用语言说明然而却又很精确的感情。”,“一种感情在找到它的表现形式――颜色、声音、形状或某种兼而有之之物之前,是并不存在的,或者说它是不可感知的,也是没有生气的。”一种颜色如若没有赋之于情感是没有生命力的。而沈从文独特的艺术禀赋就表现在他极善于把自己的生命情思、生命感觉和生命思考外化为具有独特情感意味的可感可知的五颜六色之画面。于是,在构思作品时,他总是要根据其内容需要去精心选择调配各种自然界的肤色。色彩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沈从文的生命、生活;他的文学事业的源泉乃至他整个精神世界的意象都源于色彩,色彩也是他散文的灵魂;色彩是沈从文的人格体现;是沈从文人生态度的旨趣。

然而,现实生活中,不同的自然景物和社会环境都有各种各样的总色调,一个优秀的散文作家总会将其加以认真地观察、比较、鉴别,赋之于文学创作之中。自然色彩是五彩缤纷的,情感色彩也是丰富多彩的。在沈从文的散文作品中,就很自然地流露出“色彩”这个艺术世界: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翠绿,是沈从文对生命的礼赞与信仰;饱含浓郁的灰与黑,是沈从文对人生参与社会的忧患与控诉。

(二)灰黑――忧患生命

人具有社会性而对于沈从文个人来说,他所生活的社会又是黑暗与残酷的,因此沈从文对生命关注的焦点是社会人生,即历史与现实矛盾冲突中的人生,尤其是人的生活形态,人际关系,以及与大自然的和谐对应的人的社会,这是他散文创作的主色调,也是他对“命”形态的诠释。这也是他逃脱不掉几千年来儒家思想――忧患意识――的影响所导致的结果,尤其是在他土生土长的封闭落后的湘西,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识就更加强烈了。

美丽人性的失落和灰暗残酷的现实使得沈从文企图把这种忧患付诸实践.这无外乎他内心深处那股不由自主的参与社会的意识之流和寄希望于人性复兴的那种重造理想。一方面,他秉其那种一贯喜欢提问的脾性,表达出自己不同于主流文化的看法,因而,被一次一次地卷入文坛论争;另一方面,沈从文又全力赋以理想重造,认为国家和民族的复兴关键在“人的重造”、‘民族精神的重造”。他渴望对人的精神文化重整,实现自己对民族精神更新的理想,“不管它是咸昧的海水,还是带苦味的人世,我要沉到底为止.这才像是生活,生命。”真诚希望通过文学输入一种健康雄强的人生观。因此,现实的黑色与灰暗使他限入沉思,这种对生命的沉思被沈从文淋漓尽致地复制到他所创造的散文世界中。在灰色的天空下,他思考生命、探究生命;在黑暗的现实面前,他忧患生命、控诉生命。他的这种人生忧患意识就自然而然的涌了出来。

黑色与灰色已不再是自然界中具体的颜色,而是沈从文作品中一种具象征意味的意象,甚或是沈从文心理活动的外化。

黑色象征神秘,象征着社会现实的落后,统治势力的腐败,甚或是生命灭亡的寄托.从而,这一道黑色的灵光总是时而不时地浮现在沈从文的脑际,在《绿魇》一文中被绿所困惑时,他就去搜寻生命的另外形式,如“头上一片光明的蔚蓝,若无助于解脱时,试从黑暗处搜寻,或者还会有些不同的景象.”即在黑暗中搜寻生命的不同图景。于是沈从文的笔自然地转道进入第二部分“黑”中,他来到了强烈阳光中,看到“长平大院里正晒了一堆堆黑色的高梁”,发现了“这个张村大宅院的静境”,或许这就是一种发人沉思伪图景。之后当他来到二奶奶的房子时,却像在做荒唐的梦,房子好些是空着的,“老爹就在那房子里找木匠做棺材,自己监工,四个木匠整整做了3年,前后油漆了几十次,阴宅好后,他自己也就死了。”当住在此房后,听来的是时不时的“死亡”的消息――战争失败,几个高级长官大都死亡了;华侨中学的学生,因随军入缅,也有好些死了;住在楼下某个人家带了三个孩子返广西,半路上翻车,两个孩子摔死了。――些人的生命,仿佛受着一种来自时代的大力所转动,无从自主,一切都如星光虹影,希望也将不复存在,“重建”变得不可能,生命终究是会消失的,死也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

黑色还隐喻着沈从文内心郁积的那种孤独与悲凉。本来,心理活动就其本质而言是没有色彩的,人物的心理活动是最内在、最隐蔽,也是最微妙、最广阔的领域。但是,情动于中而形于外,部表情即色彩常常会泄露人的内心秘密。当沈从文的忧患意识得不到响应,不能与湘西平民产生共鸣,不会被新的有实利主义人生观的年轻人接受时,他被抛到了黑暗的角落,孤独得思索生命。他内心所隐藏的那个密洞便装满了神秘的人生。

于是,他沉入到思索的矛盾中,灰色便也象征他的茫然自失,“灰的幕,罩上一切,月不能就出来”,在(绿魇)的第三部分“灰”中,他更是感到人生的迷惑不解。

“目光所及到处是一片珠母色银灰.这个灰色且把远近土地的界限,和草木色泽的层次,全失去了意义.只从远处闪烁摇曳微光中,知道那个处所有村落,有人.站了一会儿,我不免恐怖起采,因为这灰色正像一个人生命的形式。一个人使用他的手有所写作时,从文字中所表现的形式.“这个人是谁?是死去的还是生存着的?是你还是我?’从远处缓慢舂米声中,听出相似口气的质问.我应当试作回答,可不知如何回答,因之一直向家中逃去“.正如他自己所说,“在一堆具体的事实和无数抽象的法则,我不免有点茫然自失。有点疲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一切都沉浸在灰色的泥潭里了,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陆地,灰色的历史,灰色的现实,构成了一个时空交错的灰色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装着的是人生的浮萍,漂泊不定。他的视线被“灰蒙蒙”给罩住了。他带着一脸的迷茫,跋涉着,思考着,终究得不出一张满意的人生答卷。

沈从文散文范文2

沈从文在离开故乡将近十年后说“现在还有许多人生活在那个城市里,我却常常生活在那个小城过去给我的印象里。”一个人心中恋恋于对故乡的印象,笔下的故乡,自然就有了美好,虽然她也落后、原始,但二者并不相悖,就像越是民族越是世界一样。

印象是美好的,人家接水、洗衣服这样的事情,沈从文一看就是半天。沈从文用泛神的眼睛看他生活的这个世界,自然一切都给沈从文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现实对沈从文却是很残忍。现实世界如同一条美丽的小蛇,嗜咬着沈从文的心。被咬过了、疼过了,沈从文的心里依然爱着、恋着。在他富于想象的心灵里,小蛇穿着斑斓的外衣,沈从文只会看见她的斑斓美丽。在沈从文的世界里,是爱大于恨,甚至没有恨。沈从文自己说“他不自信当前月亮的全圆,却相信终可以由他手下产生一个正圆的月。”沈从文一生都在追求美好,他爱美好、爱生活、爱人生。

“黑夜占领了全个河面时,还可以看到木筏上的火光,吊脚楼窗口的灯光,以及上岸下船在河岸大石间飘忽动人的火炬红光。这时节岸上船上都有人说话,吊脚楼上且有妇人在暗淡灯光下唱小曲的声音,每次唱完一支小曲时,就有人笑嚷。什么人家吊脚楼下有匹小羊叫,固执而且柔和的声音,使人听来觉得忧郁。”我觉得,沈从文一直都是为心中的印象而写作。他说自己是个不想明白道理却永远为现象所倾心的人。看一切,却不把社会价值搀加进去。但忽然有一天,这也不被允许了。他被批成是不革命的,不革命就是个错误(一切的理论精华都在这里),沈从文感到了自己的落后。沈从文一直说自己就是个乡下人。进入城市多少年后,还是个乡巴佬的性情,这种乡下人的气质,到任何处总免不了吃亏。沈从文本来是个小人物,一直也安于小人物的地位。“我仿佛很渺小很谦卑,对一切有生无生似乎都在伸手,且微笑的轻轻的说:我来了,是的,我仍然同从前一样的来了。我们全是原来的样子,真令人高兴。”看沈从文的散文,你会为他笔下的湘西和那些小人物有一份悲喜。其实,放到历史的长河里,我们有几个不是小人物?

本来就是小人物的沈从文,建国后更成了要被刻意缩小的人,卒至没了踪影。他成了记忆,只有留在从那个时代过来一些的人的记忆里,而对于青年,仿佛他不曾存在过,直到坚冰被打破的那一天。

沈从文散文范文3

摘 要:沈从文对生命的探索与讴歌传达出其审美理想的独特性,蕴涵着他对人生内容与生命形式的深沉思考,生命信仰在沈从文的全部创作中具有统摄性意义,本文从“美在生命”这一美学思想入手,切入文题,分别从小说、散文诠释他对生命极致的抒写和生命意识的独语,最后阐释沈从文对待生命独特的视角和意义所在。

有人说,一个能和时代风格相抗衡而独立于世的作家必定是大家。在当时那一派峻急、坚硬、浮躁的白话“国语”的主流中,沈从文的从容沉静和纯美诗意的创作尤其显得卓尔不群。美在“生命”是沈从文最富有魅力的个性化表述,作品中独到而深沉的“生命”意识传达着对生命的热望和敬慕。

一、美在生命的诉求

现代作家中,没有谁比沈从文更为关注生命。他曾说:“我是一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在沈从文的眼中,生命是人生价值至高无上的尺度。他的《烛虚》《水云》《绿魔》《黑魔》《白魔》等文论中几乎都贯穿着对“生命”的思考,他的作品更是对“生命”的讴歌。

首先,他认为人生是由“生活”和“生命”两部分构成的。沈从文眼中的“生活”与“生命”有着特定的含义:所谓“生活”,是指衣、食、住、行以及男女之间的性行为等人的基本需求。人需要“生活”,但如果只有“生活”,便与动物无异,是一种“生物学上的退化现象”。所谓“生命”,是指超越“生活”层面的属于人生高尚理想与情操的活动,也就是说“人必须摆脱金钱的奴役,保有淳朴的人性,并对自己的命运具有符合理性的自我认识与自我驾驭。并将这种对人生的认识推及自己经验范围以外……为人类的向上做出不懈的努力”。沈从文眼中的“生活”与“生命”又是根本对立的: “生命具神性,生活在人间。两相对峙,纠纷随来。”(《潜渊》)由此可见,“生活”与“生命”构成人生不可调和的两个基因,而沈从文把造成都市人生堕落、腐败风气蔓延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为生活其间的人不愿对“生命”与“生活”做出区别。

他认为“生命”的基本属性是对抽象的“爱”与“美”的执著追求。在沈从文看来,生命力根于爱,抽象的爱是牺牲精神的源泉。依沈从文之见,生命不在于追求名利和金钱,也不应受宗教和功利的支配,生命的意义在于对美的追求。他曾说过:“美固无所不在,凡属造形,如用泛神情感去接近,即无不可见出其精巧处和完整处。生命之最大意义,能用以对自然或人工巧妙完美而倾心。”(《潜渊》)他生命哲学中的美,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其一是美丽,即生命的种种形式,用沈从文的话来说就是“光影形线”“世之光影”等等。其二是人类未来的理想,这是沈从文创作中最富有社会性内容的抽象美。其三是美的人性。人性美是生命哲学中抽象美的核心内容,也是沈从文在创作中要表现的主题。他在理论上一贯主张文学只有表现人性,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他确信:“一个伟大作品,总是表现人性最真切的欲望!”

在《生命》一文中,沈从文写道:“每个活人都像是有一个生命,生命是什么,居多人是不曾想起的,就是‘生活’也不常想起。我说的是离开自己的生活来检视自己生活这样事情,活人中很少那么做,因为这么做不是一个哲人,便是一个傻子了。”这里沈从文对生命的思考已经上升到哲学的层面上了。现实生活正是“安于习惯的常常被称为聪明人,怀抱理想的却成了愚蠢的家伙”。

沈从文是乐于做“愚蠢的家伙”的,世俗中以为傻的,在他,却有另一番理解。有学者将沈从文对于生命形式的探索理解为:人之为人,就在于人在求生和繁殖外,还必须保有理想和幻想之苦,这才是“生命”。而沈从文心甘情愿为他生命的理想受苦,只因为它是美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便能理解,在沈从文对翠翠们描写的时候,虽然她们的生存环境是贫乏甚至落后的,而在这些背后,才是作者真正用心的地方:展现顽强存在于这些恶劣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中的“生命”,展现真正美的灵魂!

沈从文用文字表达着自己,而且引导人们摆脱仅仅为“生活”的人生态度,去在精神层面上建造一个家园,完成一个生命真正的绽放。

二、小说:生命纯美的极致

对人性美的追求与抒写,对理想生命形式的审美观照,贯穿在沈从文的小说创作中,成为其创作最鲜明的标志。他在上世纪年代中期回顾自己的创作历程时,曾谈及自己的创作追求:“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重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1934年发表的《边城》在沈从文的整个创作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标志着其“人性神庙”的基本完成。

《边城》是一曲理想生命之歌,寄托着沈从文对理想生命形式的热切期望,在艺术上也臻于化境,代表沈从文创作的高峰,从这一意义上说,《边城》是沈从文理想生命的艺术之峰。在谈及 《边城》时他这样指出:“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 ‘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我主意不在领导读者去桃源旅行,却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酉水流域一个小城小市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有的一分哀乐,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边城》不仅在沈从文的笔下充满葱茏的诗意,而且包容着广泛而深远的生命美学意蕴,代表着沈从文对理想生命形式的理解与看法。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湘西题材小说中沈从文还塑造了一群个性鲜明,生动感人的人物形象,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温柔清丽,纯真善良,乖巧多情,充满幻想的少女形象。她们正处于豆蔻年华,窈窕的形象如清风、如洒落在荒凉土地上的屡屡阳光,并且她们都做着同一个梦——生命的情爱。

湘西优美的自然风光,淳朴的民族风情,再加上少女们人性中固有的一种自然情怀,沈从文抓住少女们日里的行为和思想,结合她们的意识与潜意识,于是一系列女儿梦就上演了。

湘西中的少女都有一种自然天性,她们纯真无邪,纯情稚嫩,她们“怀了不可言说的温暖”,其人性的善良与纯朴总闪烁着别样的光辉。在沈从文先生的“湘西世界”中,这些翠翠、三三、萧萧们变得梦一样美丽,像阳光下的植物般可爱。她们是“爱”与“美”的化身,其人性的善良纯朴总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表现出了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她们没有经受过“文明”的污染,她们生活在善良朴素的人群里,自由自在地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保留了天性中最纯良天真的一部分。平时也几乎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允许去赶一场热热闹闹的集、看一出社戏、买个红头绳、换条扣花绊的新围裙、见到碾房旁的鱼聪明地脱出鱼钩逃了命……也就十分快乐了。她们是那么不起眼,就像扔在墙角的一颗种子,没有人留意,一下子就长成了一棵枝叶丰肥的小树,在风中愉快地舞动着身子,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但由于身世和具体环境的不同,她们又是各自有自己独特个性的人生形式。无论是蒙昧的三三,自在的萧萧,还是执著的翠翠,她们平凡多样的人生历程中,都一样洋溢着生命的热情、自然和庄严。在这个充满生命活力、人性美、和谐宁静的世界里,她们都依然的走进了那个朦胧的梦境中。

翠翠、三三和萧萧——她们以特有的风格气质,安静自然地生活着,用自己的生命历程来演绎生命的极致。它们的少女之梦在即将形成时,却又进入了艰难曲折之境,但是她们没有失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默的守望。虽然梦不能圆,但至少是因为那个梦,她们的生命获得了存在的意义。他以一种悲悯的情怀来观照万物生灵中的个体形象——小女儿,力求寻找能稳定自己奔放生命的奠基石,于是在他的小说中创设了自然人性中每个人都不绝望的命运存在形式——对梦的守望、对生命之美的倾心和恋慕。

沈从文曾说要在生命的空隙处“种一点花,种一个梦”,这是他对美、爱以及生命之美追寻的期许。在沈从文的小说中,他通过这些少女们对女儿梦的执著追寻来宣扬:“奔放的生命要不断燃烧,梦想的热情永不能停止。”

三、散文:生命意识的独语

应该说,散文是最能表现一个作家个性的。沈从文曾在散文《水云》中写道:“我是一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这也是他一生所追求和守望的独白。

“真正的信仰必是从智慧中孕育出来的,任何一种信仰倘若不是以人的根本困境为出发点,它作为信仰的资格也是值得怀疑的。”周国平的话让我们更容易去理解沈从文对“生命”的信仰。正是由于他看到了生命的美好与限制,对于生命的不完美无能为力,尽管“人性”和“生命”都应该是完美的,但完美的意义并不等于完整。沈从文的散文,渗透了这种流光溢彩的生命思考。

沈从文的一些富有人生思辨色彩的散文,如《水云》《绿魇》《黑魇》《白魇》等,都表明这些思考在不断深入。这些充满哲思的作品反映出沈从文以生命为核心的人生观的基本脉络。在《水云》中他写道:

“为什么要挣扎,倘若那正是我要到的去处,用不着使力挣扎的。我一定放弃任何抵抗的愿望,一直向下沉,不管它是带咸味儿的海水,还是带苦味儿的人生,我要沉到底为止。这才像是生活,是生命。……我是个乡下人,走到任何一处照例都带了一把尺,一把秤,和普遍社会总是不合,一切来到我命运中的事事物物,我有我自己的尺寸和分量,来证实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我处在一种极其矛盾的情形中,然而到用自己的那个尺寸来衡量时,却感觉生命实复杂而庄严。尤其是从一个‘偶然’的眩目景象中离开,走到平静自然下见到一切时,生命的庄严或有时竟完全如一个极虔诚的教徒。谁也想象不到我的生命在一种什么形式下燃烧。”

散文《烛虚》中写了几类看似完美实际上却庸俗的女子,她们的特点是:“生命无性格,生活无目的,生存无幻想”,他将这种性格特点看做是生物学上的退化现象。沈从文对她们的态度是明显的,批评这种态度其实也是在宣扬真正的生命应该是有性格、有目的、有幻想的,沈从文表达了自己的信仰和对于生命的态度,强调了他内心存在的“生命意识”。

四、独特的生命视角

康德认为“美是对无限的眺望”。人如果失去对于美的敏感,就无法超越生活的有限达到生命的无限,生命价值的实现就无从获取超越性意义,也就不能达到沈从文所神往的“向人生远景凝眸”。

沈从文对于美有比常人更深一层的感触,把美视为生命的一种本质性规定,上升到生命本体的高度,认为生命中如果不存在美,失去美的品格,生活如果失去对于美的观照,生命就会沦为一具徒有物质性的“空壳”,完全失去其生存的意义。从这种观念出发,他主张“一切由庸俗腐败小气自私市侩人生观建筑的有形社会和无形观念,都可以用文字作为工具,去摧毁重建”。而要达到这一目的,正如他所说的,“我们当前便需要一种‘清洁运动’,必将现在政治的特殊包庇性,和现代商业的驵侩气,以及三五无出息的知识分子所提倡的变相鬼神迷信,于年青生命中所形成的势利、依赖、狡猾、自私诸倾向完全洗刷干净”,以恢复他们 “应有的纯正与清朗,来认识这个世界,并在人类驾御钢铁征服自然才智竞争中,接受这个民族一种新的命运”。在这里显示出沈从文对于生命价值判断的深刻性,在他看来,生命价值的实现不仅关乎个体生命的存在意义,而且关乎民族国家的生存与发展。他要求青年人“明白国家的需要和生命的庄严”,“把自己生命看得庄严一点,思索向深处走”,并且“向一个人类庄严道德原则追求”。从根本上说,沈从文张扬“向人生远景凝眸”的生命理想,是肯定生命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并最终指向生命的终极存在与终极意义,从中可以发现沈从文对生命价值的独特思考。

沈从文的作品甚至是不能从一般道德观念上分析的。即便是写妓女,沈从文也没有厌恶和反感的描写,他只在客观地叙述着,一切留给读者去评判。赵园在《沈从文构筑的“湘西世界”》中写道:“对于辰河上的水手和吊脚楼的女人,他压根儿不打算作伦理的度量,而只去写那生命力的恣肆迸溅处。他甚至把残酷也写得极美丽,为了不让‘文明’、‘愚昧’这类历史文化判断妨碍了自己的审美判断,破坏了对于美的沉醉——有意的忽略中正有着伦理的自觉。”《丈夫》中写船上的妓女,说她们都是“做生意而来的,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不与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沈从文对于妓女的评价可以看出他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但是从正常的角度上来看,妓女的生存方式确实是畸形的,她们麻木于这种畸形的生活,也是人性的一部分。用常识来分析,说她们不违反健康等话显然是不正确的,但是前提是“她们是做生意而来的”,这时,她们的生活被赋予了另外一种眼光,沈从文不用伦理道德,摆脱了世俗的眼光将她们看做是“生意”人,“妓女”也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倘若这些女子在当时当地的环境中并不为自己营生的方式感到羞耻,也不认为有什么违反常理,那么,对她们而言,“妓女”的名称也不那么可鄙、可厌!如果把沈从文的这种评价看做是不完整的道德观念而脱离了时代和地域的背景,不去深入地探寻,则是对沈从文的误解。

五、结语:生命抒写的启悟

一个游子,一个精神的游子是永远无故乡可回的,就像一条从雪山之巅走下来的河,从他出走之日,就再没有回家的路了。做为湘西之子沈从文,在凤凰城长到十五岁,而后从军,又在沅江、辰水之间浪迹五年。此后,湘西的山水就再也关不住一个年轻人的心了。可这湘西成了沈从文文学创作的源泉,他那些最美好最深沉的生命抒写都是从湘西的江河里涌流出来的。

这个没有上过大学,没有留过洋,没有任何文凭学位的湘西之子,竟然做成了一件伟业:他用湘西的河水点润了在一派刚烈的“革命”“西风”中枯萎的文坛。人们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里又找到了久违的温爱和纯美,现代文学又有了一片美丽的“森林”。

生命信仰在沈从文的全部创作中具有统摄性意义,在他所关注的所有问题中,生命问题是最为核心的问题,他所谈及的问题往往最终总要归结到生命问题上来。阅读沈从文,是一种享受,因为他的创作给我们拨开生活中的迷障,让我们去发现凌然于人类个体之上的生命之美。

请相信,总会有越来越多精神纯美的寻觅者,读懂一个悲悯智者的生命抒写;总会有越来越多崇尚生命的精神成熟者,读懂沈从文以传奇的一生和丰厚的作品诠释的对生命的仰慕……

参考文献:

[1] 吾人选编,《倾听沈从文》,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2年1月版。

[2] 王珞编,《沈从文评说八十年》,中国华侨出版社,2004年1月版。

[3] 凌宇选编,《湘西——一个传奇故事》 《沈从文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

[4] 凌宇著,《沈从文创作的思想价值论》,《文学评论》,2002年版。

[5] 赵园著,《沈从文构筑的“湘西世界”》,《文学评论》,1986年版。

沈从文散文范文4

关键词:“沈研”;批判期;空白期;白热化时代;稳定发展期;心理批评

一、批判之声

沈从文创作时间早,数量庞大,几乎跨越整个新文学史,对他的研究和介绍的文章不计其数,“沈研”经过了批判期、空白期和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白热化时代,最终迎来了稳定发展期。沈从文的创作,在20世纪20年代就已经受到文学界的关注,此后逐渐影响越来越大。这一时期的研究大多是对沈从文创作的个人经历及思想进行探究并作出相关批评,而对其作品的研究只停留在赏析的层面上,尚不深入。甚至出现批判的声音,如初读的《文艺骗子沈从文和他的集团》,巴人的《展开文艺领域中反个人主义斗争》,把沈从文放在抗战这个大社会背景中去考察,沈从文致力于希腊小庙构建和湘西世界描写的创作追求在民族战争的时代共名下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个人主义、反动文艺的嫌疑。大量的评论都试图在政治上进行定性,或者是仅仅从个别作品来做一般性的评说。

二、空白之期

往后的三十余年便是沈从文研究的一个空白,以“王瑶先生的《中国文学史稿》为开头,成书于11979年、由唐|先生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为结尾” [1]。三十年的空白档,一直没有相关“沈研”资料,之后有林志浩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和刘缓松的《中国新文学史初稿》,然而在这两类文学史中, 只是在无关文学史的章节里引用了沈从文的相关事迹和文字,更多的是对其进行政治方面的批判而非客观公正的批评。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空白的三十年间,沈从文研究却能在海外学者和港台学者中找到踪迹。主要的研究学者是夏志清和司马长风以及金界甫等。这些人的研究抛开了政治批判的枷锁,以一种客观和“纯文学”的视角来评价沈从文的创作,认为沈从文“ 是与华茨华斯、叶慈,和福克纳等西方作家一样迫切的”[2],“是中国最伟大的印象主义者”[3],表现出很高的评价和赞誉。然而这些批评也都只是停留在“鉴赏”的层面,虽然在对沈的作品在整体的感觉和描写艺术方面,不断涌现精彩之见,但是终究缺乏一种整体构架的完整的逻辑把握。

三、白热化时代

经过了批判期和空白期,“沈研”终于在80年代迎来了白热化时代,学者文人们逐渐从不同角度进行,形成系统,以崭新的面貌屹立在众多的现代作家研究行列中。根据中国知网(CNKI)显示,截至2012年沈从文的研究论文已达三万余篇,这其中还不包括已经出版的著作和难以数计的博士、硕士学位论文,以及其他无法统计的海外研究,从这些研究成果来看,沈从文研究之风不仅在国内日益盛行,更在日本、韩国、美国等海外国家逐渐风靡。

四、新世纪“沈研”的突破和创新

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起,“沈研”得益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文艺政策,不断被突破,国内迎来了可观的研究热潮,研究视域逐渐扩展。在深入探究沈从文创作思想内涵及其中蕴含的人性价值的同时,也不断以更加科学的文学批评方法辨析其创作方法。九十年代的研究则不仅在深度上着力,更在广度上积极开掘新的视角。围绕着“沈从文特殊性”这一中心,紧密结合其特殊背景身世、思想文化、文体特征以及文学史上的地位,并更加注重比较研究。新世纪“沈研”的突破和创新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跨学科理论的运用

首先是运用跨学科文化理论来审视沈从文的创作。运用跨学科理论研究更适于打开思路,进行比较研究,从而给“沈研”开掘了更加广阔和系统的视角。例如杨瑞仁的专著《沈从文・福克纳・哈代比较论》,就有明显的比较文学的理论自觉 。[4]期刊文章则有何小平的《沈从文本土文化阐释视域的人类学分析》,从人类学理论视角来审视沈从文的创作,深入的论述了沈从文乡土文学创作中的人类学精神;而石柏胜的《建筑在“心与梦历史上”优美城镇―〈边城〉中的建筑美学意蕴阐释》,力图借用建筑美学的理论来解析沈从文在《边城》的构建的价值意义;覃新菊有论文《乡村弱生态―沈从文对湘西人生负面的生态思考》及专著《与自然为邻―生态批评与沈从文研究》,则翻出新意的找到了“沈研”与现代生态学的契合点;向洁的《论沈从文湘西文学世界与湘西旅游业可持续发展》,从旅游文化理论视角进行探究。此外,还有从接受美学、现代符号学等角度所作的深入研究。

结合跨学科理论的研究,是“沈研”的新气象,这不仅体现了文学理论的不断充实和创新,更显示了学界内学者勇于尝试与创新的可嘉精神,有效地拓展了沈从文作品的解读角度,彰显着文学研究的创新张力。

(二)多种体裁百花放

其次是调动各种体裁的全面研究。新时期的沈从文研究已经不再局限于对其小说和散文的研究,而是把研究范畴拓展到了诸如诗歌、书信、戏剧、杂文等体裁,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沈从文研究资料》和《沈从文全集》的发行出版。

在诗歌方面,有张德明的《沈从文诗歌论》、郝若萍的《沈从文新诗研究》等就沈从文新旧体诗做了系统的分析研究,陆耀东的《论林徽因、沈从文的诗》从比较文学的理论角度论述沈从文诗歌。沈从文书信数量多,单是《湘行散记》中就有《沈从文致张兆和》三十四封,《沈从文致沈云六》一封,收录的全是1934年的信件,正值沈从文外出归湘路上,所写内容主要是对家乡变化的怀想,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即将抵达家乡的五味心情、对张兆和先生的念想等等。此外还有与丁玲、胡适、徐志摩等人的通信。沈从文的戏剧主要是早期的创作,其内容主要反应人道主义,反应相间喜乐之事以及家庭的琐事,大多以一种诙谐的笔调进行创作。近期学者的研究主要在于探寻“沈戏”的内容倾向,思想特征,艺术价值等。

沈从文创作囊括小说、散文、戏剧、诗歌、杂文、书信等多种文体,是现代作家中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师、多产作家,他的创作几乎横跨整个现代文学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忽略的作家。调动各种体裁进行沈从文创作的全面研究,开拓了新的研究视角,给世人展示了作家更为真实的一面。

五、结语

“沈研”从起步到新时期的开拓创新,已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所做研究不仅在内容上纵深发展,而且在形式上也逐渐完善,从而正在形成一个系统的、完善的研究框架。然而纵观这些批评研究,就批评方法而言,主要的还是集中在社会―历史式的实证研究、文本与意识形态批评、接受美学和读者反映批评等,而在心理学批评方面也有涉及,例如姚艳玉的《爱情悲剧的心理学解读》,杨瑞仁的《老船夫的俄狄浦斯追求》以及韩国学者朴宰范的《沈从文

参考文献:

[1]凌宇:《沈从文研究的回顾与前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5年第2期。

[2]杨瑞仁:《沈从文・福克纳・哈代比较论》,北京市: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年5月版。

沈从文散文范文5

关键词:区域旅游一体化;沈阳;核心城市

中图分类号:F59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08)06-0169-02

近年来,随着全球化进程和劳动地域分工的发展和深化,城市之间、区域之间的竞争愈演愈烈,区域合作和共同发展已成为普遍认识,区域一体化这种发展形式越来越受到学术界和业界的一致认同。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区域旅游一体化已成为世界旅游业发展的必然趋势。近几年来,中国旅游业发展的区域联合也随着客观需要开始出现,例如中国丝绸之路旅游联谊会、长三角旅游城市“15+1”高峰论坛、珠三角旅游推广机构等,这些区域旅游组织都极大地推动了区域旅游业的发展。

现代旅游业的竞争已从过去单一的景点景区竞争,发展到线路竞争、城市竞争,直至目前的区域竞争。在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浪潮下,以城市作为区域旅游发展核心,带动区域旅游发展,已成为国际流行趋势。尽管各地的旅游资源自身具有一定的独特性,但在资源的开发经营上,完全可以打破地区间相对封闭的局面,实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共同推广,进而形成区域内的“无障碍旅游”。在辽宁中部城市一体化的大趋势下,沈阳、本溪两市政府已经正式签订了《沈本一体化建设合作框架协议》,确定了沈阳和本溪未来发展的9大类20项一体化建设项目。而作为其中重要一项,从今年起,“沈本区域旅游一体化”将进入实施阶段。沈阳、本溪两地为推进旅游业的一体化进程,而构建区域旅游共同体,是两地旅游业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有效举措。

一、区域旅游一体化的理论基础

区域旅游一体化是指地域上接近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国家或地区之间建立紧密的旅游联合,实行统一的旅游政策,合理高效配置旅游资源,以利于国家或地区旅游业的共同增长。在区域旅游一体化的过程中,重点是要消除妨碍旅游资源在区域内共享的障碍,发挥各自旅游资源的比较优势,并利用地缘优势加强该区域旅游业整体相对于其他旅游区域的竞争力,最终使区域内的旅游资源发挥强大的规模经济效益。

在很长一段时期内,由于旅游资源的有限性和分布的不平衡性,地区间或旅游地之间依托各自的旅游资源,竞争愈演愈烈。因此,在竞争中合作、在合作中竞争,以合作为主来促进对称性兼容和一体化互惠共生,不论是对旅游个体或旅游组织来说,都能促进经济效益的提高。如今,越来越多的地区,如长三角、珠三角、三峡、闽粤赣等地区已形成或正在形成加强合作、共同培育区域旅游整体优势的共识。随着国内旅游业的发展壮大,我国旅游区域化和城市化的特征将进一步凸显。建立在旅游创新基础上的区域旅游合作,必将是未来我国旅游业实现跨越式发展和产业结构优化的必由之路。

二、对沈本区域旅游一体化与沈阳旅游业定位的再认识

沈本一体化及之前已先行一步的沈抚一体化,作为辽宁中部城市群规划的先期步骤,对整个辽宁中部城市群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示范意义。同时,我们也应该充分借鉴国内的两大城市圈:长三角、珠三角和国际上一些大都市圈一体化的先进经验。在区域经济发展中,我们必须以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基础,对相关资源进行整合,改变在传统的行政区划下松散的合作关系,促进沈本区域旅游一体化的发展。

(一)一体化有利于旅游业的发展

相比其他行业而言,旅游业自身的特点使其比较容易适应一体化发展的要求。我们知道,旅游资源是分布于一定空间中的,而真正的旅游活动是按照一定的路线来进行的,在一定区域内是不可能按照各地区分割的为小的旅游空间的。旅游资源的这种特点,必然需要以区域为单位进行旅游产品的整合营销。而区域旅游一体化无疑是最理想的选择。就沈阳和本溪而言,应大力整合区域内旅游资源,实行旅游市场一体化。沈阳有清故宫,本溪有五女山;沈阳有世博园,本溪有中华枫叶之路、关门山、本溪水洞,两市完全可以联起手来,形成优势互补、错位经营、协调发展的一体化旅游市场格局。在沈本旅游圈内,可进一步整合资源,联合开发以沈阳故宫、本溪五女山为代表的世界文化遗产旅游线路和以沈阳世博园、本溪中华枫叶之路、关门山等为代表的生态旅游线路,并推动区域内线路对接、客源互通的旅游销售网络和连锁经营,形成统一的经济运行和市场监管制度体系。

(二)沈阳的地位与作用

在辽宁中部城市群中,沈阳既是辽宁省的省会,同时也是中部城市群的核心,理应起到龙头和枢纽作用。这一点,辽宁中部七城市已达成了明确的共识。一方面,鞍山、抚顺、本溪、营口、辽阳和铁岭将进一步加强与沈阳在产业分工、交通、资金和人才等方面的合作;另一方面,沈阳也要主动承担起辽宁中部区域经济中心城市的重任,既要增强自身的经济实力,同时,也要进一步强化作为中心城市的集聚、扩散功能和对周边城市的辐射效应,充分利用自身在区位优势、产业基础、科技水准、信息平台和管理能力等方面的良好条件,促进区域经济的发展。

2006年,沈阳成功举办了世界园艺博览会。世博会的成功举办,极大地提高了沈阳在国内外的知名度,并成功改变了国内外对沈阳的旧印象:从一个灰色的以重工业为主的重度污染城市转变为一个现代的绿色活力之都。2007年,沈阳又在原世博会的基础上成功举行了世界遗产博览会。世博会和世遗会的成功举办,进一步确立了沈阳在辽宁区域经济中的核心地位,其中尤为突出的是,沈阳对辽宁区域旅游一体化的核心作用,得到充分的发挥。首先,世界园艺博览会不仅极大地促进了沈阳旅游业的发展,其巨大的辐射效应对周边城市的旅游业也产生了巨大的拉动作用;其次,沈阳世博会也进一步促进了周边地区旅游资源的优化配置。沈阳在世博会举办期间,在充分挖掘利用沈阳现有住宿接待设施的同时,利用周边城市的住宿资源,作为重要补充,分流了一部分沈阳的游客;再次,世博会加速了沈阳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迈出了向服务业为主导的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一步,旅游业成为开路先锋。世博会的举办,有力地强化了沈阳在辽宁区域旅游一体化中的枢纽作用。

三、以沈阳为中心,推动沈本区域旅游一体化发展

(一)沈阳旅游业的定位:旅游资源的集聚中心和扩散中心

现在的区域一体化形态有两种:单核式和多核式。不同的形态对核心城市的要求是不同的。从区位、规模、产业结构和核心城市作用角度分析,沈本一体化必将是以沈阳为核心的单核形态。因此,沈阳作为区域旅游的核心城市是必然的,具体来说,沈阳将起到以下两个作用。

1.区域内的集聚中心。作为都市核心区的沈阳,只有当它对各类生产要素具有强大吸引力和很高流通效率时,才能在集聚与扩散的双向互动中拉动城市群的加速发展。沈阳提出到2010年,要建成“三个中心”,即区域性商贸中心、金融中心、信息中心;“三个基地”,即先进装备制造基地、高新技术产业化基地、农业现代化示范基地和“新兴汽车城”,其基点就是主动顺应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潮流,自觉同周边城市联手,通过优势互补、资源共享,实现协调发展,进而以辽宁为中心逐级向外辐射。这个战略构想为沈阳中心城市功能的科学定位提供了基本框架。沈阳只有成为区域生产要素和资源集聚中心,才能发挥市场对区域内要素和资源置的功能。在旅游业上,目前沈阳还有一些缺憾,比如,出境旅游市场和管理不规范,旅游产业各领域国际竞争力提高不明显,旅游产品开发深度还不够,缺乏大型的有牵动作用的旅游项目,旅行社的接待能力、自主外联能力还有待提高,旅游行业法制化建设滞后等,这些方面都有待沈阳进一步的提高,才能更好地发挥沈阳在区域旅游中的作用。

2.面向辽宁内部为主的扩散。一定区域内的产业发生集聚后必然产生中心扩散,即将生产要素和客源向区域内的其他地区转移。区域内的扩散在一定程度上受形成因素的影响,但其中起主要作用的是市场机制。市场机制可以使生产要素按需求和目的地能力自由配置,从而达到最大的效率。对旅游业来说,市场机制下的扩散可以使区域旅游目的地和旅游企业形成以资本、客源、技术为粘合剂的互惠型实体,促使沈本旅游一体化由设想中的行政推动变为市场行为,由市场力量从内部推动区域内旅游产业的重组和结构调整。这样的一体化将实现产业构造由“空中”到“落地”的过程,即区域的内部化过程。同时,市场一体化将引发资源配置的外部化,即向除沈本外的辽宁其他城市、国内其他省市和境外延伸。

(二)相应的行政措施

从行政管理和公共物品提供角度,应突破行政区概念,引进区域经济的理念,着力解决地区与地区之间的协作问题。地方也应把区域规划放在突出重要的位置,明确区域经济发展的战略、空间布局以及结构调整的重点和方向。为此,可采取如下措施:

1.组建沈本旅游一体化委员会,作为旅游组织和协调的常设职能机构。委员会负责制定区域旅游管理条例,并为区域旅游行政管理法制化、市场一体化、信息化、标准化、布局合理化、要素流动的自由化和合作推广促销制定“游戏规则”。

2.在合作机制上,要建立“城市旅游联席会议制度”,每年举行一次,主要是研究沈阳和本溪旅游合作中的一些重大问题,另外还要建立协调联络制度和沟通机制。

3.组织相关专家学者编制“沈本旅游一体化发展规划”。规划内容主要确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两地旅游的发展目标,重点放在两地旅游资源的整合上,优化旅游产品的结构,同时,注意保护旅游赖以发展的生态环境,保证旅游活动的可持续发展并促进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

参考文献:

沈从文散文范文6

关键词:自然景物的描写,现代化散文小说,沈从文、郁达夫、萧红

中图分类号:I29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3)08-0000-01

汪曾祺在谈及现代小说散文化的问题时曾指出:“所谓小说的散文化,即不是写人物的部分,不是直接写人物的性格、心理活动,有时只是一点点气氛”。情绪如何酝酿,氛围怎样营造,首当其冲的便是对自然景物的描写。

一、作家、大自然和文学创作

就小说而言,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从一开始就自然而然的将自然景物描写融入到了叙事之中。在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把自然景物描写融入小说创作的作家也不胜枚举,尤其是沈从文、郁达夫和萧红作品中的自然景物描写更加具有个人特色,而且,他们对大自然和文学都有自己独特的体验和领悟。

屠格涅夫是世界著名的风景描写大师,他在文中表现出的那种自然与人相契合而散发出的浓郁的诗意,激发了沈从文创作的冲动,又因为湘西山水自然的孕育,使沈从文建构了他的湘西世界,并且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以清淡的散文笔调抒写自然之美。沈从文在《长河》的题记中也曾说:“在素朴自然景物下衬托简单信仰蕴蓄了多少抒情气氛。”崇尚自然,表现人性之“常”是其创作宗旨。郁达夫是我国现代浪漫抒情小说的开拓者,抒情当然离不开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他推崇卢梭“返归自然”论,赞赏其作品中自然描写的精美。郁达夫在《小说论》中说:“小说的背景中间,最容易使读者得到实在感觉又最容易使小说美化的是自然风景和天候的描写。”在其《闲书》中也有许多论及人与自然的观点。在小说中描写自然景物是郁达夫自觉的审美追求。萧红从小就亲近自然。家里后花园中生机勃勃的景物引起了萧红对生命、自由、美好的向往,是其热爱自然的最初根源。长大后,萧红对文学创作有了自觉的探索。她曾说:“有一种小说学说小说一定要写的像契科夫、巴尔扎克,我不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生活就有各式各样的作家,就有各式各样的小说反映其艺术上独特追求。”忠于自己体验和感觉的萧红在许多作品中都以其故乡为背景、以自己的经历为素材表现普通人民的生活。正是有了自觉的文体意识和对东北自然风情的独特描绘,才让我们看到了萧红异于他人的那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歌之间的独特文体。

在沈从文、郁达夫和萧红的文学创作中,自然景物被赋予了无限生机和活力,拥有了各种思想和灵魂,寄托了他们复杂情感和思想。同时,他们也因出色的自然景物描写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二、散文化小说中景物描写的类型

现实主义者描写的风景大都是他们亲眼目睹过的,并且他们会对这些自然景物作客观、细致的描绘,使得作品中的风景充满了质感。沈从文的小说创作虽然有意识的淡化时代背景,但从其文学创作宗旨和结果上看,沈从文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只不过他坚持的现实主义是努力感受天地自然的运作规律。因而,在其笔下,大多是对自然状态的现实的民间生活的书写。在《边城》中,沈从文对茶峒山城及其码头、沿河的吊脚楼、方头渡船、白塔、碧溪的竹簧等都作了细致的描绘,精心勾勒出一幅湘风俗画面,表现出一种未受现代文明浸染的边城整体风貌。

浪漫主义者在小说中对景物的描写注重的是一种格调,有浓重的的主观色彩和抒情性。自然万物皆可与人对话、交流。就像郁达夫在《沉沦》中写的“他看看四边,觉得周围的草木,都在那里对他微笑。看看苍空,觉得悠悠无穷的大自然微微的在那里点头。”自然景物可抚慰心灵感伤的人,可感知人的愉悦情绪,而人也能细致入微地体会着自然景物的常与变。浪漫主义者在描写自然景物时,还特别注意景物随人物心境的变化而变化,即便是同一景物,在人物的不同情绪下,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他们对自然景物的描写“不在意自然万物的有形之体,而在意自然万物的无形之灵。”

无论是现实主义作家还是浪漫主义作家,他们对自然景物的书写都不是对自然景物的纯粹描摹。小说中色彩斑斓的自然画卷背后蕴含着作家对大自然和人的命运的沉思。风景是一种象征。萧红在小说中对东北自然风景的描绘体现了她对生活和生命的独特领悟。我们在《生死场》中看到的“坟场、屠宰场、旷野、狂风、暴雪、野狗、蚊虫……”这些粗犷、恶劣的自然景物,不仅是当时的东北人民日常生活中需要面对的自然环境,它们也象征了那时的社会环境。通过这些残酷自然景物的衬托,使读者更能深切感受到当时东北人民乃至全国普通人民生存的悲惨。无怪乎鲁迅在《生死场》的序言中说:“叙事和写景胜于人物的描写,然而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郁达夫因其诗人的本性,在《迟桂花》中,他满怀深情的赞颂桂花和山中景物,深蕴了对人生和人性的思考。文中有言:“桂花开得愈迟愈好,因为开得迟,所以经的日子久。”历久才能弥香。“但愿我们都是迟桂花”是郁达夫对己对人的深切期望!

三、自然景物之于散文化小说的意义

任何一部成功的散文化小说都应该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氛围,否则,难以感染读者。出色的景物描写可以营造非同一般的艺术气氛。萧红后期的作品几乎都以荒凉为主题,以凄美为基调。这种感觉的形成与她对景物意象的选择和描写有密切的关系。《呼兰河传》的第四章,萧红反复写到“我家是荒凉的”。满院子的蒿草,一到了夏天就长没我的头顶,夜里一刮起风来就刷刷地响,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不仅如此,院子里的其它东西也都毫无生机。就算飞来不少的蜻蜓和蝴蝶在那荒凉的一片蒿草上玩闹着,也不让人觉得繁华,反而更显荒凉和寂寞。这种死寂的景物意象与院子里冷清的人气两相映照,使读者更能体会荒凉的气氛。

散文化小说还有一大特点,即是追求意境之美。成功的意境往往能使人物、景物和情感融会贯通,产生虚实相映的效果。沈从文是描写自然景物的高手,读他的作品就会使人感到强烈的意境之美。如《边城》中的自然景物描写用笔很浅很淡,但就是这种自然状态的描写,才会形成翠翠自然的形象。如同山间的日月一样明净,好似清澈的溪水那样柔美,宛若雨后的青竹一般富有生机。翠翠不仅是翠翠,她跟整个自然界是气脉相通的,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文学作品是作家对社会生活的认识和感悟,是他们心灵的反映。散文化小说因其“散文化”的特点,不易集中思想,又因其小说文体,要有一定的人物形象,因此,作家在行文前总要精心选择一定的自然景物以符合人物的情思和心境,并把它们融入作品的整体构思之中,来表现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这样,散文化小说中的自然景物不但参与了作品主题的表达,而且还使原本松散的结构有了内在的统一性。在《沉沦》中,郁达夫对烟雨迷蒙的江南天候和封闭的书斋生活的描写,既交代了人物多愁善感、敏感忧郁的渊源,也为他以后眷恋自然作了铺垫。其它的诸如田园风光的安宁,山中梅林的幽静等自然景物也都是为了适应“他”不同程度的忧郁情绪和孤寂心境而设置,从而使人、物相得益彰,不但弥补了散文化小说常因事件的单纯而容易造成人物性格的干枯,而且增强了小说的意蕴。

参考文献:

[1] 曹文轩.小说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

[2] 刘洪涛 杨瑞仁.沈从文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

[3] 王自立 陈子善.郁达夫研究资料[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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