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麻雀
离家不远有个博物馆,免费开放,得空我就进去转悠。
博物馆院内一角,有个五米见方的铁笼子,里面圈养着几只孔雀,和孔雀做伴的是几只野鸡、火鸡和公鸡。
孔雀和鸡同处一笼,倒也相安无事。我每次带女儿进博物馆,总要在笼子旁多待一会儿,盼着孔雀开屏。可孔雀不遂人愿,总是把羽毛拖在身后,一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有许多心思,要通过冷漠表达出来。野鸡、火鸡倒是很开朗,尤其是公鸡,见有人来看它们(其实看的是孔雀),便扑棱扑棱翅膀,伸长脖子,咯咯咯叫唤几声,献出一番热情。
笼子里不缺吃喝,玉米、白菜等散落在地上。笼子的网口不大,但能钻进麻雀。每次我去,总见几只麻雀在笼子边叽叽喳喳,钻进笼子里的麻雀,旁若无人,专注于争啄食物,吃饱了,钻出来,落在笼子外的树枝或房檐上,雀跃嬉闹,洋洋自得,似乎在取笑闷闷不乐的孔雀。
“爸爸,为啥要把孔雀网住,麻雀却能在外面飞呢?”女儿问我。“因为孔雀稀罕,又长得漂亮。”我脱口而出,又顿觉失言。“快看快看,孔雀开屏了!” 仿佛听懂了我的夸奖,话音刚落,一只蓝孔雀发出尖叫声,随即展开羽屏。女儿称赞:“像一把大扇子,真美!”而在我眼里,这只孔雀并不十分漂亮。仔细瞧,它的羽翼不够丰满,色泽不够鲜艳,失风韵而显沧桑。
孔雀被视为“百鸟之王”,它象征着美丽、华贵,原本生长在森林草地或水域,喜欢三五成群地飞翔……“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和欧阳修笔下的画眉鸟一样,外表靓丽的孔雀被移居都市,圈养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离开了自然环境,丧失了飞翔的机能,孔雀的生命受到束缚,丢了本真。久在樊笼里,何日返自由?终日与鸡为伍,忧思又向谁诉?
麻雀呢,性格活泼,胆大机警,成群结队,四海为家。别看麻雀其貌不扬,灰不溜秋,平凡渺小,不知鸿鹄之志,却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天高地阔任飞翔,自由自在每一天。人们常说“看你快乐得像只小鸟一样”,这“小鸟”指的就是麻雀吧。
细思之,造物主还是公平的,把美丽给了孔雀,把自由给了麻雀。
由鸟及人,美丽、华贵并非都能带来自由、快乐;平凡、淡泊也许才是幸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