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窑屋里的灯光
六十多年前,我和妈妈过着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生活。
我六岁那年春天,妈妈带着我去离村子不远的南墩桥畔挖野菜。妈妈惊喜地发现,这里有个荒废的破旧砖瓦窑洞可以当房住。就这样,妈妈高高兴兴地去刈回几捆高高的茅草,找来二十多根大小树枝,把窑洞顶上封盖起来,带着我住进了新家。
在那艰苦的岁月里,一日三餐成了妈妈的头等大事。为了不让我挨饿,妈妈天天起早带晚,去田边地头挖野蒜、马兰头、黄花菜。晚上,妈叫着我的乳名说:坎儿,你今晚吹灯,如果一次吹熄,明天就有饭吃,两次吹熄就吃菜粥,三次吹熄就喝菜汤。听了这话,我靠近油灯,用全身力气一次吹熄了灯。妈妈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好!儿有志气,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饭吃,有新衣裳穿。
次日傍晚,妈妈满面春风地拎着一篮子野菜走进家,把我拉到身边开心地说:“今天晚上有好的吃了,我在田边水沟里抓了六条大鲫鱼,足够吃好几顿。”我不解地问妈妈:“你昨晚不是讲,只要一次吹熄灯,就有饭吃吗?”妈妈摸着我头说:“乖孩子,鲫鱼是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呀!”
但那时候,吃不饱饭还是常事,为了让我填饱肚子,妈妈总是早出晚归挖野菜。有一天晚上,天空下着雨,我一个人站在窑屋边左等右等妈妈就是没回来。我沿着田埂去找妈妈,不知走过了几条田埂,却总是不见妈妈的踪影,我越走越害怕,一边往回走一边哭喊,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当我走回窑屋时,只见妈妈拎着装野菜的篮子,正焦急地张望着。我边哭边抱住妈妈诉说着自己的害怕,妈妈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泪流满面连声说,儿呀,妈妈下次一定早点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妈妈在挖野菜时昏倒了。
从那日起,妈妈出门挖野菜都带我一起去。那年除夕的傍晚,妈妈背着烧饭用的茅草在前走,我拎着篮子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远远地我突然发现我家的窑屋里的灯光亮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和妈妈三步并成两步往回赶。刚到家门口就见到了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还没等妈妈开口,书记就笑眯眯地告诉我和妈妈,党委和政府为我们送来了棉衣、棉被和大米,还为我们安排了两间住房。
从那以后,我和妈妈的日子越来越好。1959年,妈妈当上了生产队长,且被评为县劳动模范,出席了劳模大会。